Chow

【瓶邪】《默》

这是我第三次坐在同一家餐厅的同一个位置，左手边依旧是我的母上大人，不同的是，对面变成了短发阿姨和俏皮的椭圆脸姑娘。

28岁没结婚在我们这座城市很普遍，可我敬爱的母上大人很是急蹉，一有合适的就给我张罗，还美其曰早点挑好的。

椭圆脸姑娘毕业刚工作不久，很是健谈，整个吃饭过程我就听见三只苍蝇，哦不，是嘴巴勤劳的蜜蜂，在我耳边不停的嗡嗡嗡。

作为绅士，尤其在美女面前，不能给我妈掉面儿，于是我成为三场电影的牺牲品。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连看三场电影，在椭圆脸会提出其它奇葩要求之前，我赶紧以约了客户为由溜之大吉。

我惬意的走在回铺子的路上，那是我爷爷留下来的古董铺子。铺子，这个有年代的词配上古董这个有历史的物件，读起来颇有一种古朴的感觉。这是我的主业，我之前学过摄影，兼职一家小杂志社，定期给他们拍一些素材。年华正好的我，做着自己喜欢的事，一个人自由自在，夫复何求？

这个年纪，打拼的人还在打拼，该结婚的也差不多了，这不，又一个高中同学打来结婚通知电话，一晃十年，不得不让人感慨。

同学家境殷实，又在高档酒店，我特地买了新衣服，照照镜子，这套商务休闲穿在身上，我也能充个富二代。

随了份子钱，和一桌多年不见的同学联络联络感情，正拿着手机拍照留影时，一位已经当妈的女同学花痴般的叫着“快看快看，好帅啊！”我们看向她发花痴的地方，有人跟着附和好帅，有人撇撇嘴觉得就一小白脸，可当我看到那个身影时，心口的疼痛通过每根血管蔓延至全身，疼到无法呼吸。

没想到，我还会再遇见他。

那段我以为生如夏花般绚烂，却像秋叶一样安静死去的感情，那个走遍了我整个青春，留下无法抹灭痕迹的人，我以为五年的时间足够长，长到可以将这些都忘掉，可再见到他，我才明白，不是五年不够长，而是这个人在我的身体里，早已生了根。

我深吸了几口气，好让自己淡定，同学的说笑渐渐变的模糊，我仿佛从这个嘈杂的环境抽离了出来，整个世界只剩下我和他。这么多年，除了衣着更加考究，他似乎没有一丝变化。他还留着当年的发型，依旧白皙的皮肤，不苟言笑的神情和淡漠的眼睛。

有人热情的将他迎到靠近礼台的位置，那一桌人年龄都偏大，谈吐间透露不凡的气度，他果然混的越来越好。

整个婚礼过程我都浑浑噩噩，他如果看见我，会是怎样的表情？也会像我一样内心如此波澜，还是陌生的无视。我希望他看见我吗？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，脑子里一片混沌。婚礼快结束的时候，我给椭圆脸发了短信，约她在酒店门口等我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，或许如果他看见我，只是为了让他知道，我现在，也一样很好。

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我，出酒店的时候，椭圆脸已等在外面，她看见我时很高兴，她之前约过我，都被我以忙的借口推掉了，现在来利用她，我觉得好内疚。

椭圆脸性格外向主动，见我约她，嚷着要去海洋公园，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愧疚，我没有拒绝。一路上，她洋溢着笑容谈天说地，而我的脑海里，一直都是那个人淡漠的脸。

椭圆脸玩了一些游乐设施，又逛进海洋馆，在一面很大的玻璃墙前，她让我帮她拍照，玻璃墙的那边，是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。帮她拍了几张之后，我发现她的旁边有一只小丑鱼，不停的慢慢的转着圈。我把手机还给她，走到玻璃墙前，这只小丑鱼，它和我的那条一样，就这样孤独的执着的一圈一圈游着。

那还是大二的时候，一个春天夹杂着甜蜜气息的周末，我和他在公园里散步，感受着春天的活力。路过一个打气枪的小摊时，我执意要和他比划比划，没想到他准头那么好，十发全中，我只中了五枪，他的战利品是一只大的毛绒泰迪熊，而我的安慰奖是那种挂在背包的布偶小丑鱼，这一对比，我的安慰奖是如此寒碜。他看了一眼我撇着的嘴角，然后把泰迪熊还给了老板，要了一只同样的小丑鱼。我扯着他的胳膊问他干嘛，这毕竟是出了钱的劳动成果，他把他的那只小丑鱼放在我手里，说的那句话至今想起来，仍让我感动。

泰迪熊是明星宠物，那种带着光环的虚荣我不稀罕，我愿意和你在一起，哪怕做一只不起眼的小丑鱼。

为什么会有乐极生悲这个词，只不过半小时，我的手上就剩两个铁环一条鱼，他的鱼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。我沿着路线来来回回走了五遍，始终不见它的踪影，我知道，我是真的失去它了。

他要找老板再要一只，我摇了摇头，始终是不一样的。也不知道在这条路上，是鱼挣脱了链子，还是链子松了鱼。或许那个时候，已经预见了我和他的结局。

后来那条小丑鱼我一直留着，也许是一种期望，也许是一种纪念。

我想要触碰这条孤独的鱼，却被这厚厚的玻璃生生隔离，你如此执着的停留在原地，是不是也在等待一个不可能的期许？

未完待续。。。